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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灣走向國際-龍緣之的動保之旅(上)

動物與生活
文/
文字:蔡育琳 照片:龍緣之提供

曾經在街頭巷尾抓貓TNR(Trap誘捕、Neuter絕育、Return回置),卻因為要求前男友讓吃剩飯的「被鏈犬」偶而也能散步,引發了兩人尖銳的衝突。曾經在各國進行「零皮草」和動物表演的調查及宣傳,卻無法說服親友棄用皮草和肉食、不去動物園和水族館。從參與學校社團、地方草根團體到國際性NGO組織,十多年來,龍緣之在許多國家嘗試過各式各樣「動物保護」的實踐,卻也經歷過騙財騙色、管理不良,或不再具有理想性的動保團體。

「在某一、兩年間,我真的覺得為了這件事,我願意付出整個人生,甚至我的生命。」在一位動保前輩自殺後,龍緣之接手了對方的工作,曾經日以繼夜的投入、求知若渴的學習,但在那幾年裡,「沒有一個晚上不是血腥的夢魘」。龍緣之認為,越深入從事動物保護工作,就難免對社會有逆反心理,因為社會主流對待動物的態度,正是鑲嵌在奴役動物的制度之中。當人們以此為透鏡時,不僅在食、衣、住、行處處展現了人類對動物的施暴和剝削,還包括兒童和婦女、少數族裔、弱勢群體的處境,都因此原形畢露。

對於普通民眾能否改變,龍緣之不會抱過度的期待,對於動保人則有較高的標準。「當我們日復一日去拍攝、介入、揭露養殖場和屠宰場,以及明目張膽地虐待動物的馬戲團時,我們冒著危險,經歷心靈的煎熬、精神的折磨,意圖喚起社會上可能還僅存的一點良知……」雖然是自願選擇這種使命,但如果自許為是一個行動者,卻沒有勇氣踏入現場或認識真相,更缺乏意願從飲食等行為開始改變的人,龍緣之說:「我認為他們不是嚴肅的動物倡議者」。

龍緣之,1985年出生於台灣,自從華梵大學哲學系畢業後,就到中國投入動保領域和更多學術追求。除了求學,她也周遊列國,與許多動保組織交流合作,是少數從台灣走向國際的動保人之一。「我真的知道,一個人因為參與動保或是做救助,可以精神崩潰或是把家庭和自己的生活拖垮,是什麼樣子。」曾有好幾年的時間,她也是日日以淚洗面,「每天都想放棄」,卻深入那些普通人不願去想,甚至連動保人也不願去面對的地方。如今,她仍相信這個運動的價值,並以此為終生志業。

為何會有這些經歷和轉變?我們在訪談中細說從頭,一起回顧她的成長過程。

成長的困惑與探索

從小喜歡思考和閱讀,國中時愛上了電影,龍緣之從14歲就寫影評投稿,漸漸的不只得到稿費還有免費電影票,一年可以在電影院看幾百部電影。因為她對各種思想的興趣、對不同社會文化的關注,也看了許多寫實的紀錄片,開始關心女性主義、廢死、人權、社運等議題,對於肉食文化則感到困惑和懷疑。

在成長階段養成了觀察、思考和批判能力,龍緣之進入華梵大學哲學系就讀,感覺也是順理成章的一件事。讀大學時,她看了一部電影《詭辯:殺貓的藝術》,這是加拿大導演Zev Asher在2004年的作品,敘述三個學生以藝術為名的殺貓事件。從過去她對肉食的質疑,到這部影片對殺戮的赤裸呈現,點點滴滴的累積,讓她在觀看影片的當下決定成為素食者,至今不曾動搖。

2005年,朱增宏老師(現為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執行長)在華梵大學代課,和學生共同成立「動物與社會讀書會」。當時龍緣之因同學介紹而加入,每周師生聚會一次,探討「五大」動物議題(同伴動物/流浪動物、野生動物、實驗動物、動物園、經濟動物)。直到大學畢業後,仍延續著這樣的交流頻率,讓她更加認識各種動物的處境。

哲學系畢業後,龍緣之考上哲學研究所,但她希望能更深入的參與社會活動,特別是中國大陸的運動現狀。於是她辦理休學前往北京,很快結識了當地的素食者和動保人,大家一起救援動物、到各地進行公益活動。另一方面,她接連在北大和清華念碩士和博士,期間到日本東京工業大學進行一年半的項目研究。對她來說,在高校攻讀學位,除了培養動保論述和研究能力外,也是因為對社運和NGO的批判性思考,讓她可以不只是一個「和尚對和尚念經」、千篇一律的「動保傳聲筒」。

龍緣之形容自己:「全職都在做動保,讀書只是兼職。」儘管如此,她的碩士和博士學位論文主題都與動物相關。2010年進入北京大學藝術學院,三年後完成碩士論文:《「獸片」在上海,1930年代以《申報》爲中心的研究》‍。2013年進入清華大學科學技術與社會研究所,五年後完成博士論文:《對大熊貓保護的STS研究》(STS:science科學、technology技術、society社會)。

投入動保、進入組織

在中國和日本生活超過10年的時間,龍緣之在求學求知以外,更是一個實際的行動者,曾經參與包括NGO團體「行動亞洲」(Act Asia)、「日本動物權利中心」(Animal Right Center Japan,簡稱ARCJ),以及深具學院背景的「中國動物園觀察」(China Zoo Watch),也跟各國學者-行動者(scholar-activist)建立了長期的合作關係。因為調查研究、國際合作及交流等,讓她有機會遊歷歐亞各國,觀察不同社會中的動物處境和動物倡議的現況。

英國被普遍認為是當代動物保護運動的發源地,龍緣之曾到幾個動物收容所(犬、貓、馬、農場動物等等)訪問或實習,因此了解到人們要進當地的動保組織工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說:「這個領域發展了一百多年,動保已經專業化並職業化,對於職業素養、工作人員的專業要求都很高。」相對於發展中國家而言,在這種發達國家的動保組織裡,員工個人的情感或取向不太重要,就看員工可不可用、好不好用,她引述國外動保伙伴對此的形容:「在越大的團體中,員工越是disposable(用完即棄),反正後面有大批熱血青年。」

在北歐諸國,龍緣之開展了她獨立的動保項目,因此對她而言別具意義。她認為當地NGO工作者與其社會和人文環境的良性互動,很值得借鑑:「人們對於公益的觀念認識已深,當我和在地伙伴討論問題時,關注的事物遠遠不僅止於動物『保護』,而是文化、社會、國際主義......同時也是一種不離批判性思考,卻又溫柔包容、屬於理想中的人際間的信任關係。動物倡議是一個正常而且有尊嚴的工作,被整個社會認可,動保人士『對人和動物』一樣尊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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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灣走向國際-龍緣之的動保之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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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亞洲Act Asia 

(龍緣之職稱:北京代表、媒體主管、項目研究專員/2008年起,從志工到正式員工)

日本動物權利中心Animal Rights Center Japan 

(龍緣之職稱:實習生/2015年8月-2017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