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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救「搜救狗」?

動物與陪伴
文/
廖瑪琍

   9月21日凌晨的一場大地震,地牛翻身驚醒了所有沉睡中的台灣人。

  酣睡中的人們,怎麼也無法預料到這一震,竟然震出了生離和死別;震出了貪婪與不負責任;震出了束手無策和滿目蒼痍。但是,在驚恐哀痛中的人們,也同時感受到了濃濃的同胞愛,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無礙國界的關懷和援助。

  台灣人終於大開眼界:看到國際救援隊伍如何以科學的方法和器材,展開救災的工作。看到各種精良的探測開挖儀器,以及一隻隻為協助救人而出生入死的救難狗。這一切都令我們嘖嘖稱奇。

  在這次地震救災行動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各國帶來協助救難的「搜救狗」這些狗兒冒著生命危險,進出最危險惡劣的地方尋找生還者,那種天生為人類勇往直前赤膽忠心的表現,令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或許可以說,造物者賜給人們最珍貴的禮物,便是讓這些四隻腳的好伙伴陪伴人們,讓人們從牠真誠、自然,且無私的愛當中,學習如何以廣闊寬大的胸襟,去看待身邊的人、事、物。

  難道牠們天生就會執行各種任務嗎?像高地有名的救援犬聖伯納狗,在冰天雪地中拖拉雪橇的哈士奇狗,引領盲人的導盲犬拉不拉多狗,以及被用來緝毒警衛的狼狗,還有英勇救人的搜救狗,這些常見對人類社會具有功能性的狗,是怎麼做到的呢?其實,多數是人們針對狗種的遺傳特性,加上人工選殖培育;或者從家犬、收容所裡的流浪狗中甄選出來,然後施以嚴格訓練,最後再從這些狗當中百裡選一造就的。

  美國在越戰期間,向民間徵召狗兒到越南前線,肩負起協助作戰的任務。四千多隻「代主從軍」的狗兒,離開家中主人溫暖的懷抱,被迫來到炮聲隆隆的戰地,內心的疑惑和恐懼是不言而喻的。但是,牠們仍無愧於身為狗的優良傳統,和戰友們一起出生入死,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保全這個利用牠的陌生人性命。許多歷劫歸來的官兵,談起當年英勇保護他們的狗狗,雖然事隔多年,仍然激動的流下男兒的熱淚。

  最令他們痛心的,除了陣亡的狗之外,還有數千隻在美軍撤退時並未一起帶走的狗兒。因為帶牠們回美國太麻煩了,這些為維護美國尊嚴和正義而戰的狗,卻被無情地留在戰地任由人使用或處置,被當成毫無作用的機器一般。當美軍最後一班直升機飛離越南上空,被關在鐵欄裡成排成列的狗兒,只能張著大大的眼和微張的嘴,無言地仰望著昔日生死與共盟友離去的背影。在完全沒有利用價值之後,竟要面對如此淒涼的下場……。

狗,不只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更是人類的好幫手。牠們盡心盡力的付出,只要換得主人一個讚許的眼神和親切的撫摸,便足夠教牠們生死相許了。相對於牠們為人類所做的,這個要求是如此單純而簡單;想想,我們做到了嗎?

  替人看顧田產的狗兒,奔馳於野外協助狩獵的狗兒,緝毒緝兇維護安全的狗兒,醫院、安養院、孤兒院伴慰治療的狗兒,被訓練來搜救的狗兒,還有在戰場上傳令或辨識地雷敵軍的狗兒,當牠們傷了、病了、老了,無法再執行任務的時候,怎麼處置牠們呢?幸運的話可以為牠們找到收養家庭,或是轉做其他利用,或是在不殺的收容所裡終其一生,或是被注射麻醉藥劑安樂死。想想,我們為牠們做合理妥善的安排了嗎?

  地震之後,大家對於救難狗的熱情持續高漲,有人呼籲國內一定要培養自己的搜救狗,不斷有民眾來電表示想領養狼狗,也有人想將家裡的狗送去訓練成為救難狗。雖然花錢買進一些好狗,對台灣來說並非難事,但是,並不是買了純種狼狗,就能夠造就出優良的搜救狗,也並非找來一批拉不拉多狗或金毛獵犬,訓練之後就能成為合格的導盲犬。任何動物的利用和培訓,都需要事前做完善的計劃和準備,例如必須聘請專業的訓練專家、施予人道的訓練、有良好的飼養環境、稱職的看管人員,以及合乎人道的工作方式,並且對於狗兒未來退役或除役做好妥善的規劃。

  若將人們賦予這些「搜救狗」救難任務的這一層光環除去,我們看到了什麼?我們看到的就是一隻狗,一隻像你家阿福或我家小黑的狗狗,牠們流的是一樣鮮紅熱情的血,同樣有一雙晶亮純淨的眼眸,肉體對於疼痛有敏銳的感覺,也有高興、恐懼、悲傷的情緒感受,並且有渴望被愛和被需要的歸屬感。但是,美國的流浪動物收容所裡,每年要殺掉這樣的動物五、六百萬隻,而尚無完整統計數字的台灣,每年也至少殺掉十幾萬隻。

  或許有一天,當人們學會如何去愛惜並尊重牠們的時候,才有資格,也才能夠名正言順來談利用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