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的是什麼?解放動物!什麼時候就要?就是現在!」9月28日周六午後,在台北西門町的街道上,一群遊行參與者手持標語、高喊口號。路旁民眾好奇張望或用手機拍照,也吸引不少觀光客的注意,不知這群人在做什麼,又是為了什麼?
原來這是一個跨國的年度活動-The Official Animal Rights March(動物權遊行),2016年由Surge(位於英國的動物權組織)首次舉辦,當時有2500人參加,到了2018年,全球共有25個國家及28000人,一同為終止動物迫害走上街頭。任何人若想在自己的城市發起遊行,只要跟Surge聯繫,就能取得相關資料開始籌備。遊行目標是連結全球的Vegan(一種堅持不傷害任何動物的生活方式)團體,直接把動物權運動帶到街頭,團結起來以對抗剝削利用動物的產業。
動物權遊行在台灣已邁入第三屆,今年的主辦單位有台灣動物權遊行、動物知情權 Vegan30、Surge,活動名為「2019國際聯合動物權遊行台北場」,在活動介紹中寫著:「期待能與你一起在街上為動物發聲,讓動物們的聲音被聽見,並期待在未來的某一天,能不再有任何一隻動物受到人類的壓迫,所有的動物都可以開心自由地活著。」
雨中的熱情
因為雨勢忽大忽小,主辦方曾考慮取消遊行,出發前約一小時才決定如期舉辦,參與者也陸續抵達台北西本願寺廣場。下午3點半,約130人前往西門町鬧區遊行,沿途呼喊解放動物等口號,並以各種標語傳達理念,例如:「和平從餐桌開始」、「No Meat,No Heat」、「我們的選擇,決定牠們的一生」、「每天有三次機會,對動物說我愛你」。
除了受到下雨影響,遊行路線也有更動,原本預定的範圍較大,但因為峨眉街在修路,警方建議改道,路線因而縮減,只進行將近30分鐘。遊行最後回到西本願寺,由幾位動物權推廣者發表短講,眾人在雨中聽講並交流,直到5點半結束。
這次遊行由Jack Chang與吳智輝共同籌備,Jack是Anonymous for the Voiceless(國際性的動物權組織)台北場、台中場的主辦人,吳智輝則是動物知情權Vegan 30(即將成立友善動物協會)的創辦人,兩位皆是積極的動物權推廣者及活動發起人。
相較於去年的盛大規模,今年可以說是反璞歸真,除了遊行和演講這兩大重點,另有動物權紋身貼紙及臉部身體彩繪,但沒有義賣、園遊會、歌唱表演等。籌備的工作團隊希望大家是為了動物站出來,而不是因為有好玩的才想要來。事實證明,遊行參與者在雨中仍不減熱情,活動更加單純卻也深刻。
雨中的感動
由於天候不佳,Jack原本以為只有少數伙伴會參加,他也告知眾人如果覺得雨太大可以先離開,但幾乎每個人都留下來遊行並聽講。對此他表示由衷的謝意:「很高興看到台灣有這麼多人為了動物站出來、為動物發聲,我非常感動也感謝他們,希望更多人聽到動物的故事,更多人散播動物的故事。」
對於遊行的效果,Jack認為不管是好是壞,他們都會繼續有所行動,「西門町有非常多人,我一路上看到很多人在拍照、討論這件事,我相信民眾是真的有聽到。」而參與者之中除了北部的伙伴,還有從台中、台南、高雄、屏東、花蓮、台東遠道而來,他們願意在下雨天堅持到底,在他心目中都已經是動物權推廣者。
吳智輝認為,真正的推廣者在需要挺身而出的時候,即使環境困難仍會站出來,下雨天能有130人出席已超過他的預估,「當很多人聚集在一起,一起發出的聲音是龐大的、有力量的。」他希望遊行能影響一般民眾,也影響這些為動物站出來的人,「可能在去年他們跟人家談動物權、Vegan的議題,遭遇了很多阻礙和挫折,在這裡可以給他們一點溫暖,讓他們在新的一年更有動力走下去。」
國際友人支持
從美國來台灣學習中文的Yana,目前就讀師大並加入師大社團「動物陣線」,她幾乎每周末都會參與街頭的動物權推廣,這次遊行當然不會錯過,下雨也沒有影響她的意願。「不管下雨或晴天,rain or shine,因為很重要所以一定要來。」Yana以流利的中文說:「我希望有人看到我們的遊行,會很好奇然後自己回家做研究,多考慮Vegan的問題。」
現場不只有中文、英文還有廣東話,原來是幾位來自香港及澳門的朋友,他們都是第一次在台灣參加遊行。從香港來台念書的Sally,對於陰雨天氣表示:「就算下雨,動物還是被屠宰,不會因為下雨而不屠宰,所以我沒有理由不站出來。」她會成為Vegan是因為動物,對於動物在工業化農場的整個流程,她都沒有辦法接受,「我覺得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Go Vegan。」
從香港來台訪友的阿Ming表示,為動物發聲的活動不多,因此想要出一份力。阿Ming成為Vegan已有五年多,當初在網路看到糧食危機的問題,以及對動物的不公平對待,於是他搜尋了很多資料之後,「當天晚上的晚餐就開始吃素到現在。」他並強調,不希望把這個越來越壞的環境交給下一代。
不同世代同行
遊行隊伍中有許多年輕人,同時也有幾位資深的成員,例如經常支持推廣活動的姚先生,他謙稱自己不善言辭,至少可以幫忙搬東西、拿標語。從事資訊業的姚先生目前已退休,他認為這次遊行的目標有兩個,「點燃一般民眾的熱情,點燃推廣者本身的熱情,平常每個禮拜的推廣也有點燃,這次算年度的點燃,所以要點燃更大的火。」
姚先生笑說他來參加遊行,是為了自己以後吃純素更方便,但他也很有智慧地說,遊行之後不是結束,而是下一階段的開始。至於他為何成為Vegan?他覺得是為自己也為世界,「讓自己的身心靈好,也讓別人的身心靈好,整個世界就變成同一個世界。」
說到年輕一代,詹力衡是一個很突出的範例,他身為政大附中動物權利傳播社的創立者及前任社長,創下全台第一個高中動物權社團的紀錄。最近他因升上高三課業繁重,卸下了幹部職責也不再參與社團活動,這次是社團自行決定參與遊行,共有七位學弟妹來到現場。詹立衡表示等上了大學,一定會再加入動物權社團,但如果沒有呢?他說:「反正高中都創了,大學再創一次。」
當詹力衡拿著大聲公喊口號,聲音聽起來很激動,但他說自己內心很平靜,不會有壓力或是覺得丟臉,「我喊的時候,其實感覺不是自己在喊,因為動物不能發聲,等於是透過這個管道幫牠們發聲,所以是一群動物在我背後,只是透過我的身體,把牠們的訴求喊出來,這應該是為動物發聲的極致展現。」
希望的眼神
電影《希望的眼神》預告片中,有一段動物權遊行的演出。
9月1日在台北萬華的青年公園,奇蹟電影工作室召集了一群臨時演員,為動保電影《希望的眼神》演出動物權遊行,這群臨時演員大多是推廣志工,演出的角色就是自己本身。9月28日遊行正式上場,導演林知逸也來做紀錄,計畫為動保網路媒體「動保龍捲風」製作相關短片。
經過「假遊行」與「真遊行」兩次拍攝,林知逸表示:「真正的遊行,喊的聲音更有力量。上次在公園拍,這次走在市區的感受更為深刻,有戲劇演出所沒有的震撼。」這份感覺讓他想把拍攝到的畫面,放進正在後製的電影《希望的眼神》中。
雖然林知逸尚未投入動物權運動,這一年來卻受到很深的影響,以後當他拍攝不同主題的影片,也會把動保觀念放進裡面,他說:「即使主題不是動保電影,希望都可以穿插進去,只要是正確的觀念,置入行銷幾次都沒關係,至少每部片都會有一部分跟動物有關。」
《希望的眼神》監製龍緣之也來參加遊行,她本身就是長期投入動物倡議的學者,當天在花蓮進行「動物倫理」演講後又趕回台北,她覺得自己這麼做不算瘋狂,「許多伙伴和我一樣期待今天的遊行,刻意從台灣各地過來參與。」
她認為實際上,人類已經瘋狂了千百年之久,「竭盡所能、費盡心機去貶抑、利用和壓迫動物。即使在種族、性別歧視已被很大程度的消除後,非人動物的苦難仍舊被刻意忽視。70億人每年吃掉的陸生動物就有600億到700億之多,造成的傷害也與人類健康、環境和人權等議題緊密關連……我覺得這些現實才是真正瘋狂的事。爭取動物平權是社會進步的必經之路。」
對於今天的遊行效果,她認為大眾的既有觀念,不可能因為幾次的活動而改變。這是由於人類社會長久實行的「動物奴隸制」,動物權的觀念仍然非常新穎,顛覆了既有的生活習慣和意識型態。然而,當遊行隊伍以理性的態度、真實的信息,為動物發出聲音時,可能帶給民眾醍醐灌頂的警醒。她說:「社會運動者的信念堅持、自我的價值感和存在感,都非常重要,大型活動是大家凝聚精神的一個地方,也讓整個社會認識這樣一個進步的觀念。」
從Vegan到推廣者
在遊行後的演講中,Jack再三強調,Veganism和動物權的運動要獲勝,不是只靠有些人成為Vegan或是不做物種歧視就能成功,而是要靠所有推廣者幫助動物訴說牠們的故事。他認為推廣沒有那麼難也不一定要走上街頭,只要把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跟Vegan連結都可以,例如拍片、畫畫、寫文等等。
「我今年31歲,卻支持了我最痛恨的這個產業整整28年的時間,我會奮戰到所有鐵籠都清空、所有屠宰場都倒閉的那一天。」Jack重申自己的決心,並呼籲大家為了人類、地球、無數的動物,一起面對動物權革命的運動,在戰場上互相扶持鼓勵,他說:「期待,不會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行動才會。」
最後眾人再次呼喊口號:「我們要的是什麼?解放動物!我們什麼時候就要?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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