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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吃素歷程

動物與消費
文/
賴芬蘭

我其實從來沒有認為肉是必須的,我一向好吃,也愛動手做吃,從來也都認為可以依胃口的需求或因為既有的食材吃葷或吃素。我喜歡素食,是因為有機會吃到好吃的素,勝過一般的肉食,吃素能讓身心味覺舒服。我特別愛吃大盤的沙拉,當然也會在吃了許多餐的蔬果後,有衝動要大嚼幾塊帶汁的肉排或幾塊滷肉,但很快的也會感受到吃多了肉不舒服,因此多蔬果少肉食本來就是我的飲食習慣。

就這樣為什麼我還是要強調吃素呢?

我可能是一個停留在口腔期的小孩,對吃有非常的愛好,也酷愛知道與吃相關的種種資訊與意涵,朋友愛和我一起吃飯,說是聽我形容吃和享受美食的樣子,會令本來不怎樣的食物變的特別好吃。因有這樣的天賦,我還當過美食記者。但是很快的我就厭煩了把享受當職業,因為我必須一天跑好幾處,台灣的美食都以肉食居多,吃多了憑良心說真的不是享受;好吃的素食當時只有梅林餐廳與和平素食館兩家,而且非常的油;要不然就只有到佛教的寺院去打齋,我想這是為什麼很多人一說吃素就說吃齋—而把它放在宗教的範圍裡。

1996因為流浪狗的議題接觸到了關懷生命協會,看了他們發行的「生命的吶喊」錄影帶,把經濟動物所受到的種種慘狀暴露出來,回家後就拒絕吃肉了—我不願意動物因為個人的口腹之慾而遭慘死。後來參與發行Peter Singer的『動物解放』,這是一本不只暴露所有動物所受到的殘害,更提供了實證倫理學有關物種的辨證,讓我以身為人種卻有這樣無知的殘忍為恥,於是基於動物權,不只是肉,連蛋奶也拒吃。不只拒吃我還到處宣傳這本書,有些朋友聽了開始與我保持距離,更拒絕看『動物解放』--深怕讀了以後也像我一樣要吃素。不過看來吃素也和吃肉一樣是要養成的,我其實偶爾也以方便之名,吃吃所謂的人道飼養及宰殺的動物肉;不過海鮮則不在此限--以動物在生前有沒有受到人道待遇的角度看,總認為海裡的動物至少有過一段悠遊生活--我是以海裡的生物是否在宰殺時是否呈現痛苦的面部表情而選擇吃不吃。

不過我注意到連蛋奶都不吃時瘦了很多,但是同時有發現做是雖然較有耐久性也較不易焦躁,但是很明顯的 較缺少衝勁,阿櫻說我一定可以活到100歲。不過那段時間不知是因為吃素還是工作的關係好像頭髮也頓然白了許多。

我是為流浪狗的議題而進入了綠黨,因為綠黨是當時唯一肯為動物發言的黨,我進入綠黨成為動物支黨部的召集人,甚至為了宣揚綠黨理念而接下了前後六年的廣播節目「綠黨罔講」、「向日葵時間」及「綠色沙龍」,廣泛且深入的接觸環境議題。從資訊上清楚的知道,原來畜牧業對水和土地的汙染會影響到無數人的生活環境,再加上知道為了飼養這些動物而必須砍伐森林,因此對生物多樣性及對森林的作用了解越多,當然也就更堅定不吃集約飼養動物的肉了。不過我卻因為支持小農政策,還是吃所謂傳統飼養--也就是所謂生態農場裡的動物肉-- 為了推動生態農村,一般認為不養動物,那麼為了農場的蔬果穀物就要灑農藥與化肥,甚至除草劑。而傳統農莊的動植物共生,互為循環是生態系統的最好寫照。精緻的小農政策我認為是挽救長期抑農扶工政策後果的良方,也是改變畜牧工廠或單一物種農業的好政策。為了支持這個政策,我於是吃肉,雖然吃的很少,不過卻會發現一旦不堅持吃素,就會因為價格的關係及不知肉食來源而很難堅持,特別是還吃吃海鮮,一有機會還是會吃不少,而且不知怎地我突然胖起來。

2002年組團到南非去參加世界永續發展高峰會WSSD,因為慧理法師的引介,我們住在南華寺,他們提供的素食是採自自己的有機農園,我才知道有機蔬果是那麼的好吃,聽說在南非要吃素而不甘不願的同行朋友,在南華寺吃了一星期的素食,說是一點都不會懷念葷食,而且不只本來去前的蜂窩性組織炎好了,血糖也下降了。

後來因為大哥的關係到高雄去成立「人間佛教藝術研究中心」住了一年,整年幾乎都是吃素,加上運動量夠,整個人都結實起來也瘦了許多。不過隨著回台北工作,整天坐在電腦前面,而且不忌葷素,吃許多甜食,整個人虛胖到被人認為是大哥的姐姐,而且全身不對勁。

去年母親因為膽道癌整個人發黃,我辭去工作在家照顧她。看了許多資料都強調吃素,而且拒絕所有侵入性的治療,我於是開始徹底陪著母親吃素。有一段時間連醫生都嚇了一跳說是奇蹟,因為母親的膽指數下降,甚至黃疸消退了。母親把吃素當成一種福報交換,不過最後還是「為了營養的關係」吃吃魚,甚至朋友到來給她吃大腸麵線說是「有吃就是補」。後來突發的敗血症,我都還是懷疑那是因為與吃肉有關。

母親終於還是往生了,我卻繼續吃素,陪伴母親這一年,覺得身體輕鬆許多而且瘦了將近10公斤,回復了十年前的身材。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吃素會讓我情緒平穩而且身體結實,從吃素恢復成吃肉我就胖得很快,而且身體不舒服,但是再恢復吃素後,我就又瘦回來而且身心舒服,腦子好像也變的比較清明。

其實說是吃素,還不如說是因為注重健康的飲食,少油少鹽,多吃當令本地蔬果,吃全食物,多樣性少加工食材,能生吃就盡量生吃,當然盡可能有機。

確定要吃素,生活就有些不一樣,我的外食就減少很多,自己做就開始會去研究食譜、配菜、營養組合、食物的相生相剋,是一門很有趣的學問;也徹底研究到底吃純素會不會影響健康?雖然從許多報導中由許多名人現身說法,但是我還是認為吃素是一個決定要過某種生活型態的第一步,我的吃素是為了環境,為了動物,為了世界和平。如果佛教有淨土宗,我希望的是有一個人間淨土,吃素是首要的;如果天主教強調有天堂,我還是強調人最好回到伊甸園。綠黨的十個價值觀中就是為了成就這樣的淨土與樂園。吃素使人免於殘暴。